创刊于1957年的《收获》文学杂志,一直是文学青年和作家眼中中国最权威的文学刊物。在很长一段时间,能够登上《收获》,是对一个作家创作实力的认可,甚至还有人的命运轨迹因此改变。出生于1989年的青年小说家徐衎,近期刚刚出版首部小说集《仙》,而他写作真正得到一些人的认可与熟悉,也是源于在《收获》发表作品。
徐衎说,“衎”是一个生僻字 ,和“看”同音,意思是快乐、刚直。
《仙》
徐衎 著
长江文艺出版社
曾和莫言同期登上《收获》
2017年,28岁的他,凭借中篇小说《肉林执》出现在《收获》60周年纪念专刊上,和莫言、黄永玉、冯骥才、唐诺、尹学芸、葛亮、张悦然的作品同期刊出,是该期最年轻的作家。《肉林执》讲述民间借贷先后搞垮了婺城的一批大小工厂,讨债的、跑路的、激愤的,婺城一时颇不宁静。主人公鲁贝贝从义肢工场失业了,但她还有另一重身份:婺城唯一的一位作家。邮递员将鲁贝贝奉若偶像神明,不断与她进行文学探讨的同时,私拆偷窥她的信件,意外发现鲁贝贝一直维系着一段“两地书”的亲密关系……养蜂人无疑是婺城人民的人生导师,但他的权威地位却即将被取代……小说饱满生动地再现了江南小镇基层各色人等的生存现实,发人深思。
不久,他的另一篇小说《苹果刑》也再次登上《收获》,引起广泛关注。《苹果刑》关注的问题更加尖锐——空巢老人领养了残疾儿童,并用极为特殊的方式缔结了情感盟约。既是发人深省的成长故事,又涉及深刻的家庭伦理。
作品展现对普通人的深刻洞察
徐衎的小说,取材广泛,叙述冷静,阅读时,看不出作者的年龄、性别、教育背景。这些看起来和他本人的生活距离非常远,甚至毫无关系的故事,却在他的笔端生出饱满的现场感。徐衎年少时即开始写作,曾两次获得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。近年,他又获得“紫金·人民文学之星奖”,并在全国重要文学刊物都发表过作品——除了《收获》,还有《上海文学》《长江文艺》《十月》《人民文学》《小说月报》《小说选刊》等,堪称青年作家中,创作实力与创作潜质兼备的一位小说家。
此次,徐衎首部小说集《仙》收录了他创作多年来累积的极具实力的七篇中短篇小说。从中不仅能看到普通人的日常传奇和那些惊心动魄的一跃,还能看到缓缓流动的江南雨河。徐衎展现了他对普通人的深刻洞察。徐衎表示“写作肯定也有一个从熟悉的、积累熟透了的慢慢向陌生的经验跋涉的过程”,但他“没有迫于生计写过不想写的小说”。
徐衎现实中生活和工作的环境离文学很远,徐衎认为这也是一种别样的文学体验。在离文学有一点距离的地方谈论文学、反观文学、创作小说,反而会更有效地面对写作更多的可能性和自身文学的开放性。
对话徐衎:
“年轻的朋友们,想写就写”
问:许多文学爱好者通过你的短篇小说《肉林执》认识到你的,可以谈谈你的创作历程吗?
徐衎:我的文字第一次变成铅字是小学三年级,学校里有小记者团嘛,《金华晚报》每周都有固定版面是留给小记者们的习作,当时写了个很短的东西发在“小幽默”栏目上,类似今天的微小说或者段子。作为小学生,第一次看到自己铅笔写的字变成铅字还是挺震撼的,美中不足的是“徐衎”打成了“徐衍”,喜悦打了折扣,让我又不至于太得意忘形。整个小学阶段因为有小记者团的活动,在《金华晚报》发了不少豆腐块,五年级的时候还被评为全市十佳小记者。到了初高中,学业压力下没再有什么创作上的发挥。到了大学,阴差阳错从英文系调剂到中文系。开始很不爽,后来觉得理直气壮在自习室看小说的日子还蛮好,也就一路念了下来,也恢复了创作,试着写小说,大二大三连续参加了两次新概念作文大赛,很幸运拿了两次一等奖,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苏辛(《仙》责任编辑)。再就是保研,保研之后,我记得乔以钢老师和我说过一句话:文学创作是一辈子的事,这三年可以不急于出作品,可以踏实安心读书。然后2014年毕业,参加工作,忽然有那种生活扑面而来的感觉,小说写作也一下子突破了原来校园的闭塞,感觉可以写的东西很多很多,《肉林执》就是2014年年底起意。
当时我一直写的是短篇小说,所以《肉林执》写到一万五也就刹住了,当时编辑反馈,为什么要这么急呢?可以从容地展开。放了几个月,推翻重写,也不管体量大小,就是比较从容地写,不怕闲笔,不怕描述,没想到写完之后有了三万字,算是无意为之,有了我第一个中篇小说。
问:你一直生活在江南,在《仙》当中也有很明显的江南气息,能明显意识到你和作家苏童有着类似的故乡情结。江南生活对你的写作有什么影响吗?
徐衎:本科在兰州,硕士在天津,合起来也在北方待了七年,但我可能比较慢热,至今好像并没有在文中有太多的“北方书写”,故乡当然意味着比较熟悉的写作环境、素材,是某种本能、潜意识,某种“肌肉记忆”一样的自发动作。写作肯定也有一个从熟悉的、积累熟透了的慢慢向陌生的经验跋涉的过程,当然很多时候其实我小说讨论的议题并不具备那么强的地域性,但还是放在江南背景是出于某种便利,小说毕竟需要搭建一些物质基础,放在江南,我至少省去一些做功课的工夫。苏童是我写作之初很喜欢的作家,除了他的写作技巧啊,里面浓郁的江南经验确实让我很共鸣很亲切,有些细节人物甚至是要落泪的。
问:你年少时即多次获得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,这个奖项在年轻一代的心中十分有分量。对于那些想要写作的年轻人,你有什么建议?
徐衎:我参加的是第11届、第12届,新概念的光环和轰动效应当然没有它一开始那么大了,但是无可否认给我一个很大的鼓励,就是有了点底气——我可以试着继续写写看。当然也助长了我一段时间的虚荣心,那种膨胀到没边的优越感,有段时间真的有那种幻觉,就是我天下无敌了,我可以写任何想写的了,小说可以刊发在任何地方都不意外了,我的所谓的第一部长篇小说《小米村断代史》就是那个阶段的产物,在此也向当时出版它的编辑和出版社表示感谢和歉意:你们太包容了。那当然后面经历了很多生活和文学创作上的“毒打”。
如果说对年轻人的建议,可能以前我会说不要急于下笔,多沉淀,多阅读,多做准备。但这两年修订旧稿,我深深感受到,有些题材、有些细节、有些想法、有些动容,当时不记录可能也就永远地流失了,再也不会写了,所以年轻的朋友们,想写就写,勇敢写,大胆写,多写,珍惜青涩,因为但凡有点写作天赋的人是很容易成熟的,青涩更珍贵。
文/广州日报·新花城记者:孙珺
图/广州日报·新花城记者:孙珺
视频/广州日报·新花城记者:孙珺
广州日报·新花城编辑 刘丽琴